现场倒是见到他家两个儿子了。
“赵全蛋，你爹娘呢？”周为民逮住正在嬉闹的赵全蛋。
“在家呢，说没力气来领。”赵全蛋笑嘻嘻的说道。
“他奶奶的，你爹娘真是又馋又懒，这可是领救济粮的大事呢！”周为民和范支书都无语了，这两口子真是没边儿了。
“大队长，我娘拉肚子呢！”赵全蛋想了想，刚出来的时候，他娘说拉肚子拉的没力气。
“好端端的拉肚子，早上私藏鱼的时候，不是还活蹦乱跳的。”周为民没好气道。
“对对对，我娘就是吃了鱼拉肚子呢！我爹身上起疙瘩。”赵全蛋点点头，一脸的天真。
“造孽！真是人穷还没有享福命。”周为民和范支书说归说，还是叫上赤脚医生一起去看一下。
这能拉到没力气来领救济粮，估计是真的挺严重。
去到赵老三家，才看到那张红英已经快虚脱了，躺炕上哎哟哎哟的哼着。
赵老三更吓人，整个脸、脖子上都是大红疙瘩，痒得他不停的挠，都破皮了。
“咋回事？”几个来看的人都惊讶了，这也太严重了吧。
“大队长......我......我们也不知道啊，才吃了几块鱼，就变这样子了呜呜呜。”赵老三的脸上疙瘩挤疙瘩，就跟那千层肚一样，整个头肿的老大。
“赤脚医生，你快给看看，这两口子是咋了。”周为民摆摆手，看到赵老三的脸就觉得恶心。
赤脚医生年纪都五十几了，眼神不咋好，盯着赵老三的脸左看右看，又掀起他的衣服，好家伙，身上的疙瘩更多。
“嗯，经过我仔细的检查之后，赵老三你可能是过敏了。”赤脚医生煞有架势的说道。
“啥，啥叫过敏啊？”赵老三肿着脸问道。
“你这就叫过敏，食物过敏，嗯，我知道了，你鱼肉过敏呢，以后别吃鱼了。”赤脚医生摸着胡须，胸有成竹道。
“啥啊，那鱼我才吃了两块呢，以后都不能吃，这咋成！”赵老三很不情愿的喊道，一边喊，一边挠啊抓的。
“行了，你别挠了，再挠都成筛子了。”周为民和范支书连忙制止他。
至于赵老三媳妇张红英，这么一会儿功夫已经跑了茅房三次了！
“那我呢，呜呜呜，我都没力气了。”张红英扶着门，有气无力道。
“你这个症状，据我多年的行医经验，诊断出来应该是拉肚子了！”赤脚医生很是肯定的说道。
周为民和范支书差点绷不住，这还用诊断吗，这赤脚医生的医术真是没眼看，难怪能把林家儿媳妇诊断成已经断气了的！
张红英：“.......”老娘拉肚子，老娘不知道吗？“快给我开点药啊！”
“咕噜咕噜......”
还没等赤脚医生回答她，她肚子又是一阵翻江倒海，只能连忙往茅房跑。
“啧啧，你吃点这个吧。”赤脚医生从随身的一个早就掉了皮的小皮箱里拿出一包是啥都不知道的药粉。
“行，你们家救济粮赶紧去领了。”周为民他们看了一会也就走了。
“这两口子到底咋回事儿，这鱼全村人吃了都没事，偏偏他俩吃了就这个样子，而且症状还不一样。”
“这两口子缺德呗，没命享受好东西！”赤脚医生捋了捋胡须，煞有架势的说道。
大队长和范支书：“......”你是医生啊，怎么还信起了玄学，算了算了，这赤脚医生本是半路出家，去上面培训了两天就赶鸭子上架了，谁让龙敏大队又穷又偏，正儿八经的郎中都有不起。
大队长他们走后，张红英又跑了两次茅厕，连忙把药吃了，总算觉得舒服了点儿。
赵老三就没那么好受了，他这个症状赤脚医生没法医治，说是没有药，只能忍着。
“痒死我了，张红英快帮我挠一下，后背我够不着。”赵老三抓头挠耳的，只觉得钻心的痒。
“我都还没好呢，现在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哪有功夫帮你挠。”张红英躺炕上有气无力的说道。
“那你都吃药了，天杀的也不知道心疼你男人。”
“滚蛋滚蛋，你又心疼我了吗？我刚刚差点掉茅坑里，喊破喉咙你都不带搭理我的。”
两口子躺在炕上，你一言我一语相互指责对方。
跟赵老三家不同，大队其他社员们都沉浸在发了救济粮的喜悦中。
发下来的粗粮是红薯、地瓜这种根茎类的干粮，需要社员自己去磨坊把它碾成粉，才方便做窝窝头。
一时间大队磨坊这里跟赶集一样热闹，家家户户都把分到的干粮拿过来磨粉。
聚在一块就免不了要聊天八卦的，今天社员们的聊天重点都集中在早上的这些鱼上面。
都说这鱼实在是神奇，尤其是有几个年纪大了老奶奶，都说活了一辈子没见过这种鱼。
“天有异象啊，我估计会有大事情发生了。”李奶奶看了看天，忧心忡忡的说道。
她活了快八十岁，可从来没有见到过这样的鱼，即便大队长已经他们普及了“肺鱼”的特性。
他们还是觉得惊奇，因为这解释不通，按照大队长的说法，丰水期这鱼就会从土里钻出来了。
那像李奶奶这样已经活了快八十岁的人，不可能从小到大没有见过吧。
几个老人连连点头，“是的，我活了大半辈子，从没见过这种鱼。”
“咱大队这两条河，以前可不是这样子的，那时候河水很多，河面也宽，我们小时候经常下河抓鱼，只见过鲤鱼、草鱼、鲫鱼。至于今天这种肺鱼那是从来没见过的。”
社员们越说越觉得这事情蹊跷且神秘，但是也说不出这到底是为什么。
“算了，算了，咱就当是老天爷看咱们龙敏大队日子苦，给咱们施舍的好了。”李奶奶摆摆手，这事儿真不是常理能说清的。
“我也这想的，只是不知道这老天爷啥时候能给咱们下一场雨来。这土地都晒开裂了。”
众人纷纷点头，李奶奶带头朝着老天爷诚恳的拜了拜，口中念念有词，“老天爷，您就下一场雨吧，百姓们都指着雨水呢。”
其他几个上了年纪的老人见了，也纷纷跟着拱手拜了拜，无比的虔诚。
这时候虽然提倡无神论，但还没有“破·四·旧”一说，求神拜佛在农村还是很普遍。
尤其是遇到这种人力无法解释和做到的事情，有所寄托才更有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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