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本清一和北山晴子吓得一激灵,都弯腰撅腚的站起来,面向华龙飞。
“你们也别奇怪。我师姐毕竟什么都不知道,有医术,有国际背景。你们两个什么都清楚,可是两年来毫无作为,你们的上司饶得了你们么?军队不会养废物,情报特工个个都是能人,会养废物?一旦关东军有大动作,你们拿什么向你的主子报功?啥都没有,那还不清理门户!”
北山晴子:“说老实话,我本想来满蒙行医赚钱……”
华龙飞:“我不知道你是不是真正的北山一族,但看你的行医方式,我很怀疑。日本对汉方医学十分重视,医学医术都要甩中国几条街。可是你却平平庸庸,连你们祖上引以为荣的北山医案都不是分清楚。你是专心向医?你们想尽办法保护好我师姐,我师姐才有余地为你们提供保护伞。她的小师弟华龙飞可不是吃素的!”
司徒慧哭了:“三儿,我就是……”
华龙飞:“师姐,我不论走到哪里,知道你在我都会来看你。关东这么大,实在很难找到一片净土。我回到山里还得找地方搬家,那里的山货药材我研究差不多了。”
司徒慧:“你带着那么些人,还要搬家?”
“狡兔三窟也就罢了。到现在为止我还没找到上好的关东人参,还得尽力找下去。你一旦跟我离开这里,对日本情报部门来说就意味着背叛。接下去就是无止无休的追杀!我们真的犯不着。不管在哪里,凡事凭良心。我救人,我也杀人,手枪医杖之下,没有一个冤死鬼!”
司徒慧:“你当时说好了给我们送药材呀。”
华龙飞:“师姐,你怎么还不明白,你这里是医馆么?是没啥作为的特务机关,要那么多好药干嘛用?”
司徒慧:“难道我也当特务?”
华龙飞:“战端一开,日本人恐怕不仅仅需要特工吧。他们可不再欢迎森鸥外之流了。”
北山晴子:“您的意思是说,中日很快要开战?”
“哼哼,这你比我清楚。小六子那个混蛋不但养了那么多亲日派当内鬼,还把那么多精兵调往关内,在北京城纸醉金迷。日本人划了那么多道道,不就等着他上钩么?这种机会你们能放过?不过是担心自己人太少,打不过东北军。可是就这么憋着,说不定哪天憋爆了,可不就打起来了。不过你也别那么兴奋,万一你们的上司论功行赏,逐个追责,松本清一活不成,你也难辞其咎。不说你们的事儿,瞎耽误功夫。”
他转过身抱了抱司徒慧:“师姐,你就听我话,不能脱离这里。烦了闷了,你就去瘸侯饭庄走走,去华兴堂训训他们。对了,下次再来,我把我的竹林儿给你带来。没事儿玩玩也挺有意思。”
司徒慧明白了,华龙飞那副快板儿可不简单,能调动所有要饭花子。花子们跑腿儿传信儿可是最安全最快捷!这小子怎么这么聪明!
她点点头,亲了华龙飞一下。
华龙飞:“情报不是坐在医馆等来的。再见!”
华龙飞和帮子走了,司徒慧拎起皮箱上楼了……
北山晴子看了看松本清一:“华龙飞的话你都听见了?金大赖、何松苓到底去哪了?白宝音和王延年呢?”
松本清一:“金大赖何松苓失踪一年多,一定是被胡子打死了。白富贵在郭尔罗斯草原,王延年在齐齐哈尔。”
北山晴子:“情报不是坐在医馆等来的。华龙飞这话是什么意思?”
松本清一:“我们得有所行动。”
北山晴子:“吉林那边连熙洽都拉动了,我们这边有什么?”
松本清一:“我看这个华龙飞……”
北山晴子:“他的确是个厉害角色,不过拉动他用得着你么?从明天开始,你就出去采购药材去!”
北山晴子上楼,司徒慧正在走廊等她呢。
北山晴子笑容可掬,鞠躬施礼:“表妹。”
司徒慧:“你到底是什么身份?”
北山晴子:“我是你表姐,北山一派第三代传人。”
司徒慧:“这我知道,我想问我不知道的。”
北山晴子拉开门请司徒慧进去,她跪坐在榻榻米上斟茶:“你师弟说的很明白,有些事不知道要比知道了好得多。”
司徒慧:“我想知道,你还想怎么利用我?”
北山晴子:“除了医学医术,你有什么可利用的?你没有接受过相应的训练,没用容纳大和的精神,甚至没有日本国籍。这在情报部门是不可能被吸收的!当时请你过来的目的和现在一样,拢住那个极为特别的华龙飞。大日本帝国特工曾经拉拢过无数像他这样的满蒙人物,包括张作霖。”
司徒慧冷哼一声:“张作霖算个什么东西!”
北山晴子:“对呀。华龙飞这个人没有权力欲,没有财富心,和你父亲一样醉心于医学,有一种朴素的正义感。最难得的是他没有愚蠢的家国理念。”
司徒慧:“什么?家国理念是愚蠢的?”
北山晴子:“当然。民族、国家、君主,都不过是一种模糊朦胧的概念。对于一个有血有肉的人类个体来说,生存才是第一要务。我请问,你的存在,是为蒋介石还是为张学良,亦或是为大日本天皇?都不是吧。在你的理念中,中华民国和大日本帝国哪个更可爱?”
司徒慧沉默不语。
北山晴子:“如果换做华龙飞,他会毫不犹豫地回答,都他妈不怎么样!因为他们都让老百姓活得不得安生。如果不是军阀混战,你们会离开北京,劳燕分飞么?如果不是中苏、中日剑拔弩张,战火饥荒,他会躲到大山里去?如果大山深处真的是一片乐土,他会不带着你?你会为你这种糊里糊涂的国去战死么?”
司徒慧:“你会为你的大和民族战死?”
北山晴子:“至少我不愿意死,可是我很无奈。我的家族我的亲人,包括你的母亲,都在天皇的手心里攥着。”
司徒慧:“可是我们这个医馆到底是什么我都不知道。”
北山晴子:“旅顺口战役我们打赢了,可是损失惨重。除了这条南满铁路,日本没有得到他想要的东西,就是这条铁路每一华里下面就埋着将近一百个日本军人!宽城是这条铁路的最北端点。”
司徒慧:“守卫铁路,你们有铁路护卫队,有关东军。拴住我们有什么用?”
北山晴子:“驻军都在西大营,听说是两个大队不到三千人,一个铁路守备中队一百多人。还有一个负责治安的宪兵小队,十几个人。其他人都归属非军方的领事馆安保人员,在乡军人会人员。我们是来到宽城行医的日本侨民,军事隶属,是关东军参谋部情报第六课,第九行动小组。”
司徒慧:“你是负责人?”
北山晴子:“我只负责大东亚医馆,这已经被华龙飞看穿了。行动组长是何松苓,日本名字铃木占九郎。”
司徒慧:“那就是说,你们这个所谓的行动小组是没头的苍蝇。”
“所以一年多以来,我们不敢有任何行动。每天如坐针毡,如吞利刃。表妹,我真的想家了……”
松本清一按着北山晴子的指令,在宽城各个药材行、药材市场转悠。虽然不怕贵,但十分挑剔。不到两天就被宽城军警稽查处给抓起来了。
他们最喜欢的大洋全部没收也就罢了,还通知大东亚医馆,医生松本清一涉嫌贩卖大烟。要馆长立刻前往澄清……
北山晴子去了一趟军警稽查处,不但赎回了松本清一,还给司徒慧带回来一位患者。军警稽查处处长孙仁轩三姨太!
孙仁轩是旅顺人,毕业于旅顺师范学校,本来在宽城满铁附属地当巡捕。去年熙洽把他提成稽查处处长。这孙子看似书生,干的都是流氓勾当。当上处长之后,三个月之内娶了两个小老婆。第一个小老婆是裤裆街的窑姐儿,第二个是个高丽女人,叫金银贞。取过来不到半个月就疯了!
北山晴子对这个病人超乎寻常的重视,直接在二楼给她安排了房间。
她自己给金银贞诊断完了,又下楼找司徒慧。
“脉搏正常,但心率不齐,舌苔黄赤……,你上楼再给她诊断一下。”
司徒慧:“看女疯子,你找我师弟,他都不用切脉。坐在那看就能看明白。”
北山晴子:“我上哪去找他呀?你去看看,慢慢调养。这种疯子,多数都是心病。”
司徒慧:“你为什么对她这么重视?咱们是大夫,不是她的仆人。”
北山晴子:“她的死活跟我们没关系,可是那个孙处长与我们大有关系。”
“哼哼,你拉你的战绩,我治我的病人。这种男人不准上楼!”
司徒慧只开了一剂五子养心汤,那个金银贞安安静静地睡了一夜。
可是第二天下午,听见汽车喇叭响,她又开始精神失常了……
孙仁轩亲自来探视他的小老婆,还真够在意的。
和北山晴子聊了一会儿,司徒慧扶着金银贞从楼上下来,这孙子俩眼都直了!
口罩遮住了司徒慧大半的面容,却丝毫未减其独特的气质与魅力。那双明亮的眼睛,仿佛能洞察人心的温暖源泉,闪烁着智慧与关怀的光芒,透露出她对病患无尽的耐心与同情。
她的眉宇间,即便是隔着口罩,也能感受到那份专注与坚定。或许是因为长时间佩戴防护装备,眼下的淡淡黑眼圈更添了几分敬业与辛劳的痕迹,但这不仅没有削弱她的美感,反而让她显得更加坚韧不拔,令人钦佩。
口罩上方的额头光洁,几缕碎发轻轻垂落,为这份严谨的职业形象增添了一抹不经意的柔美。她的声音,透过口罩传来,虽然略显沉闷,但每一个字都清晰有力,充满安慰与鼓励,仿佛能够直接触达患者的心灵深处,带去希望与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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