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服不合适就改衣服
最终的提纲是被利亚又删掉了两三个重复率高的问题之后才确定下来的，愣是把问题缩减到了三十以内，总共两个小时的预计采访时间，这些问题大概率也没法问完。
利亚回到家的时候塔塔已经在了，她今天点了浙味的外卖，在巴塞罗那的时候，她吃过的几家海鲜都还是可以的，但依然阻挡不了她对鸡鸭牛羊肉的想念。
所以她决定，今天晚上搞点烤鸭面之类的东西吃吃。
这件事情利亚是知道的，塔塔点外卖前问过她要不要吃，那时候利亚正好删完提纲里她不想要的那几个问题，聊天框里跳出来的文字提醒她：她该饿了。
利亚没想太多，让塔塔自己看着来，反正她回家吃。
意思就是点着吧，她要吃。
所以利亚回到家看到的画面就是塔塔正在小心翼翼地把着一只塑料碗，正要把碗里的东西倒进家里的一只陶瓷碗里。
利亚把外套脱了下来挂在站立衣架上，她可不怕她的外套沾上些什么烤鸭或者榨菜的味道：“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下午？”
“下午，我给你发微信的时候高恩正把我往回送，那个时候。”
算算时间的话，她刚回来差不多一个小时。外面的天已经完全暗了下来，从窗户的站位望出去，天上是稀稀疏疏的星星点点，下面是密密麻麻的金光闪闪，繁华披上了新装。
跟人类比起来，城市的作息是日夜颠倒的，上海刚刚苏醒的样子在很多人眼里很迷人，总有一类人喜欢欣赏夜晚的这座城市，喜欢在尚还点着几盏灯的街道上迎着秋风闲逛，因为似乎到了早上，自己站着的地方不需要额外的照明的时候，他们就会被卷到人群里去，被推着，不知去往何处，只有凌晨的时候，他们能在这座本就热闹的城市里听到属于自己的脚步声。
利亚的公司里就有很多人，喜欢听这样的脚步声，特别是在那一个个失眠的夜晚。
倒不是因为利亚有全视眼之类的能力，实在是因为利亚大晚上的参加完宴会，从各种各样的酒店回家的时候，总会经过各种各样的小巷，街道，而她就会在那些地方看到白天坐在自己公司里，不苟言笑敲着键盘，打印着资料，或是用搅拌勺搅拌着沉在杯底的速溶咖啡粉的员工。
利亚自己有时好像也会这样，在冰冷的机器和感性的人类两个状态中游走。
她拉上窗帘，转过身走向塔塔，和她交换了一个浅浅的吻。
无花果果酱混合着乌龙茶叶是什么味道的？或许只有此刻的她们两个才知道了。
“你的工作呢？不耽误吧。”
塔塔在拿勺子和筷子，利亚干脆坐在餐桌前等着，面前的两碗烤鸭面的香气只往利亚的鼻腔里冲，勾着她的意志。
她吞了吞口水，托着下巴，欣赏着这个她已经有段时间没有闻到了的味道。
“嗯，不用担心，”塔塔拿出了两人份的勺子和筷子，分了一份递给了利亚，“在车上的时候我已经做完一稿了，今天在甜品店，高恩接了一个电话，她说是个客户的，让我不用管她，就先吃蛋糕好了，我想着反正也没事做，就把剩下的稿子画完了。我客户应该已经收到那一稿了，我在等他的回复。”
说到这里，塔塔挑了个眉。
很明白的讨夸意味，甚至一点都不用猜。
利亚当然是看得出来的，她顺着夸了两句：“所以我从来不担心你的业务能力和效率，看来你今天心情很好哦。”
塔塔憨憨地嘿嘿笑了两声：“我跟高恩说我们要去欧洲度假，她可嫉妒了。”
“嗯？她不能去欧洲度假吗？有这么忙？”
“不是，”塔塔挑了一筷子面条放在勺子上，可能是因为加了保温袋，再加上送过来的速度很快，所以面还没有要陀掉成为完成的一团的迹象，塔塔很喜欢这家的手擀面的口感，能不自觉放慢她的进食速度，“她说她一个恋爱脑看着别人谈恋爱，真的是抓心挠肝的。”
利亚愣了愣，也笑了出声，她很好心情地吞了一勺热汤下肚。
这点利亚是知道的，虽然说，工作对于高恩来说是能给她带来相当的满足感的事情，她也很乐得沉浸在工作中，但她和那些缘分来了就谈，缘分不到也不怎么想，只醉心于工作的人不太一样，她总是希望能有恋爱可谈，有人可想，有会可约，她想在取得什么成果之后满心欢喜地打电话给什么人，然后聊一个晚上的天。
只可惜，那种画面好像只停留在属于大学的记忆里，只存在于有万的回忆里。
利亚问过她，是不是有点想念万了，高恩说没有。
“真没有，他对于我来说，是一个符号，你明白吗利亚？我想念大学，而他是我对于大学所有回忆的其中一个符号，我看到他，想到他，就会想起大学，然后我的思绪会继续下去，它经过的地方并不总是有万下载上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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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恩称呼他为“万”，而不是“万万”。
其实高恩在他们交往的后半段就不再叫他“万万”，而是以他的姓氏“万”来称呼他了。
这种变化具体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利亚不知道，只是很模糊地记得，当利亚反应过来这种变化已经发生了的时候，她就知道，高恩快回来了，因为他们的感情已经开始变得不好了。
叠字并不一定是亲密的象征，但如果像高恩这样的人称呼别人的时候把叠字改成单字，那么这个走向就足够明显了。
利亚是相信高恩说的话的，她相信高恩说的，高恩没有在想念万这个人，万只是作为一个符号存在，这样而已。
高恩到现在都会念叨她曾经和万一起去吃过的学校特色餐厅的几家美食，后来知道那几家店在校外也有店面，高恩就会想起了就去吃，有时拉上利亚，有时拎着塔塔，她还扯着宁或者瑞去吃过。
高恩说，自己原本以为那些东西是因为她在谈恋爱，所以处在有情饮水饱的状态，看什么都觉得香甜好吃，但分手之后她才发现，其实不是的，那些店好吃，是因为本来就好吃，跟万还真的没什么关系，没有万，这几家店的东西也一样好吃。
利亚听着高恩的叙述，时不时点着头。
她没有提醒高恩，学校里的不管是常规食堂还是特色食堂的出品都向来是不错的，而之所以万会带着高恩去吃那几家店，是因为他也是经人推荐去尝过的，那几家店在学校里人气就不低，是绝对不缺食客的排队王。
利亚也有带着塔塔去吃过的，他们的好吃，跟万一直以来就没什么关系。
利亚不知道高恩把大学的事情忘了多少，也有可能是高恩很容易把大学的机遇很大程度上都跟万绑定，所以导致她自己也不知道到底哪件事情是真的跟万有关了，反正总之，如今高恩想起大学，很多场景都有万的名字，和他的身影。
“她不是之前邂逅了一个法国弟弟？还给了对方一个硬币还是什么的，我都忘了，事情过去太久了。”利亚问。
事情确实过去太久了，久到高恩自己应该都不记得了。
利亚记得高恩聊过这事儿，不过她只称之为“露水情缘”，“半日邂逅”，看起来，她对这个弟弟并不怎么感兴趣。
“她自己不也说嘛，露水情缘，就是没打算发展的意思，我看啊，就算是这个弟弟哪天亲自跑到这里来找她，她也不会和对方发展下去。”
塔塔说着，送了口漂着一小片菜叶的汤进了口中。
她不得不承认，昨天中午的荞麦面很好吃，今天的甜点也很好吃，但都不如这一碗面来得满足，她觉得自己哪天是一定要到店里去吃现成的才行，那应该会更好吃。
担心会腻，塔塔还切好了两只芭乐摆放在一只碟子里，置于两个碗之间。
芭乐独特的甜香散开，虽然只有两只，但成熟的果香一点都不会在烤鸭的熏烤过后的油香面前逊色下来，反而让油脂丰富的鸭皮的味道里透出了点清甜。
两种香气在空气中交织，一点不油腻，也完全不?甜，反倒是相得益彰，慢慢悠悠地飘到空气中去，又浅浅地飘出窗外的夜色里。
“后天你要工作吗？不忙的话来陪我专访？你一个人呆在家里也无聊。”利亚像是想起了什么，她出声问面前正把撕下来的鸭皮放到一边去的塔塔。
她们不再继续高恩的话题，说实话，高恩要是想谈，多得是哥哥弟弟凑上去，她这样的事业美貌家境和性格，想要什么得不到呢？
除了她的前任，以及那几个不是有血缘关系的就是认识多年只当她是交心的朋友的。
她现在虽然哭着说想谈，但不管她哭的声音多大，行动上却是一点都没有那个意思，朋友们也就都随着她，任她自己喜欢，舒服自在就好。
塔塔本想答应，但她记得和高恩的约定：“要工作，本来可以去你专访现场陪着你顺便工作的，但高恩让我当她几天模特来着，我差点忘了，没告诉你。”
塔塔委屈巴巴的，论重要，当然没人比得利亚在塔塔心里的地位，但不重要不紧急的两件事就得论一论先来后到了，她确实是先答应的高恩，然后利亚再问她的。
她想着，自己要是有预知功能或者开个天眼就好了，那她一定痛快地拒绝高恩，但约定已经做下了，和高恩这个朋友的约定对于塔塔来说也很重，她可不能一下子又说不去了。
陪女朋友做专访这件事情，算不得紧急，也没那么重要，不是能得到理解的理由。
这个高恩，利亚腹诽着她。
既然塔塔的后面几天都已经被预定了，那利亚就自己专心工作吧，本来两个小时的时间，偷偷瞄一眼在镜头后的人，很快就能过去的。
可已经答应下来的不能撤回。
“她给你分配了什么任务？”
“就让我去她工作室里待着，时不时试试她新做出来的衣服，那些说是时装周要用的......她说她管饭呢。”说到管饭，塔塔还是开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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