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安翘起二郎腿,瘪了瘪嘴说道:“高叔,看几只蚂蚁打架也看出了意思?”
高放没有理会他,看向赵雨亭问道:“老赵,这小子叫吴什么?”
赵雨亭淡淡道:“吴朝阳。”
高放嗯了一声,“他今天若是能扛过去,倒是个值得记住的名字。”
陈安不屑地笑道:“高叔啊,你是越活越回去了,眼睛怎么越看越低了。”
高放眼中闪过转瞬即逝的厌恶,淡淡道:“我倒是有些好奇,到底是谁帮那个叫王超的棒棒解决了女儿转学的难题。”
陈安呵呵笑道:“高叔,你不会认为一个刚到城里不久的泥腿子有这能耐吧。”
高放看向赵雨亭,问道:“老赵,你觉得呢?”
赵雨亭沉默不语,事情的走向偏离了他的预期。
立场上,他当然希望是吴朝阳帮王超女儿转地学,但理智告诉他不可能。
李啸虎的笑脸上没有了笑容,以他对赵雨亭的了解,这件事情不可能没有背后的谋划,只是做得很隐晦让人抓不住把柄而已。
他当然是希望赵雨亭的谋划能够成功,黄土火倒下,他哪怕吃不了肉,也绝对少不了汤喝。
但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很显然正朝着不好的方向发生。
高放目光移向李啸虎,“老李,你觉得呢?”
李啸虎脸上堆起笑容,“我觉得陈少说得对,从农村转学到城里学校,这种事儿可不是江湖上的打打杀杀,谁凶狠谁就能办成。也不是在路上捡个钱包或者买张彩票中个大奖,运气好就能碰上。一个偏远山区来的小棒棒,毫无关系背景,没钱没势没人脉,这种事儿超出他阶层太多了。”
高放望向骆长明,笑问道:“骆爷,您有何高见?”
骆长明双眼一直盯着桌上的手机,半晌之后才缓缓道:“是他,不是黄善平。”
“什么?”陈安张大嘴巴,“骆爷,您不会也老糊涂了吧。”
赵雨亭、李啸虎瞪大眼睛看着骆长明,高放眼里满是询问。
骆长明目光扫了眼众人,目光最终落在赵雨亭眼睛上,“雨亭,你在巅峰状态,能保持多久的持续战斗?”
赵雨亭不太明白骆长明的意思,但还是回答道:“完全没有暂停恢复体能的情况下,不超过二十分钟。”
说完这话,赵雨亭瞳孔陡然放大,吴朝阳从最开始与黄善平开打,到之后与一群棒棒打起来,再到最后被控制住,起码超过了半个小时。
骆长明将赵雨亭的微表情看在眼里,他一开始坚信这个叫吴朝阳的棒棒是赵雨亭的人,但现在这种坚信产生了动摇。
“体能、毅力、魄力,正如你所说,他确实与一般的棒棒不一样。”
高放说道:“骆爷说得对,所以我才说他的名字值得记住。但是骆爷,您还是没说为什么是他帮王超女儿转的学。”
骆长明缓缓道:“他能在某一方面与其他棒棒不一样,为什么就不能在其它方面与其他棒棒也不一样。
陈安皱了皱眉,“这也太牵强了吧。”
骆长明缓缓道:“那就说个不牵强的,刚开始大家都觉得他是个热血鲁莽的人,但后面发生的事情你们也看到了,大聪明算不上,但绝对不是个蠢人。如果不是他帮了王超女儿转学,如果不是黄善平确实坑了王超给他的转学费用,他敢上门要钱?除非他一心求死。”
听了骆长明的话,众人恍然大悟。
高放点了点头,“先入为主,一叶障目,我们确实犯了一个很低级的错误。”
赵雨亭稍稍松了口气,说道:“骆爷,您现在相信不是我在幕后推手了吧?”
骆长明微微笑了笑,不置可否。“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王超会不会说实话。”
陈安突然哈哈大笑,“一群被打压惯了的贱骨头,他敢说实话?”
高放轻轻摇了摇头,“确实不太可能,他只要还想在黄善平和黄土火手里找饭吃,就只能说谎。”
赵雨亭紧张地看着桌子上的手机,“不见得,人始终区别与动物,这么大恩情,他会昧着良心反咬?”
骆长明喃喃道:“你太高看人了。很多动物在面对威胁时都会拼死反抗,但恰恰是人,大多数人大多时候都会逆来顺受,这就是人性。”
陈安笑道:“哈哈,我看这叫奴性。”
高放淡淡道:“听骆爷这番分析,我倒是更加欣赏他了。可惜啊,他遇到的是黄土火,即便今天不死,也注定会成为一个废人。”
骆长明看了眼赵雨亭,缓缓道:“是可惜了。虽然站在我们的立场,都希望他被黄土火废掉,但内心里面却有种想看到他创造奇迹的冲动。”
陈安笑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老赵,要不要先给你侄女打个电话,让她先过来陪本少喝一杯。”
赵雨亭脸色铁青,“陈少,戏还没演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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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性本善,还是人性本恶。
自古从无定论。
吴朝阳现在没有心思去猜王超的心理,更没有时间去对王超憎恨或者愤怒。
他将目光移到了王立龙身上,不是求救和祈求,而是警告与威胁。
王立龙察觉到吴朝阳的眼神,心头为之一颤,他明白吴朝阳眼神中的意思,此时他若不站出来,他就会把赵雨亭吐出来。
吴朝阳确实是这个意思,赵雨亭把他当作可以牺牲的棋子,毫不在乎他的死活,那他又何必再遵守之前的狗屁承诺。
都这个时候了,他也顾不上赵雨亭的后手,反正都是一死,大不了先把水搅浑,或许还能获得一线生机。
王超张开颤抖的嘴唇正欲说话,王立龙突然对黄土火说道:“黄老板,我可以带熊彪走了吧。”
“我不走!”熊彪对着黄土火咆哮道:“黄土屎,有本事你连老子的手脚一起打断?”
黄土火脸色铁青,如果熊彪道歉认错,未必不可以借坡下驴放他走,但熊彪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口口声声喊他黄吐屎,就这么放了,他以后还怎么在十八梯立足。
他现在有点后悔为什么刚才就不放熊彪走,现在是骑虎难下,放了没面子,不放这根搅屎棍又一直搅屎。
想到搅屎两个字,黄土火更是火气上涌。
“小子,你真当我怕了赵雨亭不成!?”
“来啊!”熊彪朝黄土火吐了一口口水,“你当老子怕了你不成!”
王立龙高高举起巴掌,轻轻落在熊彪脸颊上,“彪子,赶紧给黄老板道歉。”
“哈哈哈哈。”熊彪放声大笑。“让我给这个满嘴是屎的孙子道歉,黄土屎,你吃屎去吧。”
王立龙一巴掌拍在熊彪脑门儿上,“臭小子!黄老板是你舅舅的朋友,是你黄叔!”
黄土火气的脸上一阵红一阵青,“你要不是赵雨亭的侄儿,老子立马弄死你!”
“来啊,不弄死老子你跟老子姓,熊吐屎。”
王立龙立即给黄土火赔笑道:“黄老板,缺乏家教,回去后亭哥一定好好管教。”
黄土火看着王立龙,更是火大,妈的,谁不知道你王立龙是个狠人,你给老子直接把人扛走不就行了吗,该讲理的时候不讲理,不该讲理的时候你他妈杵在这里瞎逼逼。
吴朝阳看向人群,没有了李韬奋的身影。
他知道李韬奋去了哪里,但不知道能不能等到那个时候。
只能多拖一分是一分,多拖一秒是一秒。
“熊彪,我吴朝阳这辈子没佩服过人,你是唯一一个。大恩不言谢,你走吧。下辈子我们再做兄弟。”
熊彪眼眶微红,不知道是激动还是感动,斩钉截铁道:“江湖男儿,绝不独自偷生,我今天死也要跟你死在一起。”
气氛到位了,张阿太深受感染,奋力昂起头,一副英勇就义的姿态,“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死。”
说完看向吴朝阳,“朝阳哥,你多大,我今年17岁。”
熊彪抢先说道:“他22,我19。”
张阿太激动道:“朝阳哥,彪哥,你们以后就是我张阿太的大哥、二哥。”
“兄弟!”吴朝阳老泪纵横,哽咽呜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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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将馆二楼,女人咦了一声,“这三个小家伙还真有点意思。”
男人的目光一直盯着下方,将场中主要人物的眼神和表情尽收眼底。
“他在等。”
“等什么?”女人问道。
男人眉头紧皱,脸色微寒,“等严文武!”
“咦!”女人微微惊讶,“这小家伙才22岁啊,这么深的心机?”
男人拿起桌子上的手机拨了个电话出去,“二十分钟之内,所有人全部在会馆会议室等我。”
女人脸色大变,“戴老大,有这么严重?”
男人戴上帽子说道:“闹这么大,过了这么长时间警察都没来,你觉得正常吗?”
女人立即起身,“不太正常。”
“是很不正常!”男人起身就朝楼下走,“有人在下一盘大棋,这个小棒棒只是一颗过河卒子,大局在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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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够了!”黄土火暴喝一声,“你们特么的搞不清楚状况吗?还在这里跟老子玩儿桃园三结义!”
“王超,赶紧说,是谁解决了你女儿的转学问题?
王超抬起头,嘴唇颤抖,喉咙蠕动,说不出话来。
吴朝阳双目紧紧盯着王超,心头砰砰狂跳。
王超哇的一声哭出来,边哭边说道:“是平哥,是平哥托关系帮小可转了学。”
吴朝阳心若死灰,人群中一片哗然,垫县籍棒棒群情激奋。
“打死他!”李光明带头一声大喊,“他冤枉的不仅仅是平哥,还是我们所有垫县人,他想挑起我们不和,想破坏我们团结,想让我们垫县人在十八梯待不下去!”
“打死他!”
“打死他!”
所有垫县棒棒同时大喊,声音一浪高过一浪。
熊彪破口大骂,“你们这些傻叉、白痴,王超明显是受了威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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